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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学者季羡林先生评价敦煌在古代东西方文化交流中的作用时说过这么一段话：“全国上历史悠久、地域强盛、自成体系、影响深入的文化体系只消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注：这里的伊斯兰，是季羡林先生所说的‘波斯、阿拉伯伊斯兰文化体系’的简称)，再莫得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消一个，等于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莫得第二个。”若是有东说念主问今天的敦煌石窟中哪一个穴洞不错为季先生的这段话作注的话，那再也莫得比兴修于西魏手艺的第285 窟更允洽的了。

在敦煌石窟中，莫高窟第285 窟号称代表之作。它是敦煌早期石窟中唯独有实在编年的穴洞，约完工于西魏大统四年、五年，也等于公元538、539年傍边。该窟主室平面呈方形，东西进深约 6.4 米，南北宽约6.4 米，面积约40平方米，壁画面积约 200 平方米。让咱们骇怪的是，小小小房之内，它真实能呈现那么多令咱们心醉神迷的神灵形象。该窟壁画题材千般、内容丰富，亦然敦煌石窟艺术的代表性穴洞之一，以阐明释教的佛、菩萨形象为主，同期又有中国传统神话中的神灵形象如伏羲、女娲、雷公以及祥瑞动物和异兽等形象，还有带有浓厚中亚、印度、波斯以至希腊艺术印记的释教护法诸神如日天(菩萨)、月天(菩萨)、摩醯首罗(大平定天)、鸠摩罗天(稚子天)、毗那耶伽等形象，可谓多元漂后交织。在东说念主物造型上，既有西域式晕染“崎岖法”，又有来自南北朝的“褒衣博带”“秀骨清像”式立场。第 285 窟所绘的这些释教护法诸神形象上体现出的浓郁西域文化特色的艺术因素，究竟来自那边？又是谁将它们带来？它们那私有的图像特征为什么只好景不常般地出当今第 285窟，之后就再也不见脚迹？……一百多年来，中外学者们从不同角度进行了多地点的探究和溯源，为咱们透过纷纭的艺术表象，在更为强盛的历史和文化配景下进一步果断该窟艺术元素来源的多元性及逃避其后的历史真确提供了可能。这个穴洞是敦煌石窟中最经典的、能反馈多种漂后在敦煌的调治，又自出一家的一个穴洞。

图1-1 莫高窟第 285 窟内景(敦煌商酌院 供图)

开始，从绘画技法和东说念主物造型立场来看，第285 窟的壁画艺术收集了华夏— 南朝艺术立场与西域立场。以东说念主物形象为例，该窟西壁的东说念主物造型脸庞委宛，鼻梁挺直，上身露馅、下着长裙，取舍层层迭晕的晕染智力，为典型的西域式立场；而其余壁面的东说念主物形象面相清癯，躯壳修长，衣袍宽大，衣带飘举，取舍平涂式晕染，为典型的“褒衣博带”“秀骨清像”式的华夏— 南朝式立场。285窟开凿的年代，碰巧南北朝手艺，华夏，特地是南朝士医生的形象被平直反馈在壁画上。

图1-2 “秀骨清像”式菩萨(莫高窟第 285 窟北壁， 西魏)

其次，从神灵形象的图像来看，该窟在抒发不异的主题时取舍了两种判然不同的图像模式。这少量，鸠合地反馈在这个穴洞中的日、月神图像上。对于日月的神话在职何一个民族、任何一个漂后方法中都是不朽不变的话题。释教漂后亦然这么，把日、月纳入了它的释教神灵体系中。在第285 窟中，西壁用乌轮中乘马车的主神加上乘凤车图像与月轮中乘鹅车的主神加下方力士乘狮车的组合来阐明日天和月天。与此同期， 又在窟顶东披绘出中国传统的日、月神即伏羲、女娲的形象。

在西壁南侧的最上部，有一条蓝色的长方形条带，条带内自南向北递次绘有一个白色圆轮和六个白色卵形轮，内各画有独处东说念主物形象，阐明的是日天(菩萨)过甚家族。日天头有光，着高髻，双手合十，呈正面向，危坐于一驷马二轮车中。驷马两两违反，分袂于车厢两头。在日天的圆轮底下，画一辆三只凤鸟拉的日车，向中央龛的办法疾速奔波。车上有两力士，一前一后，其中前者一手持一东说念主面盾牌，一手高高扬起，作驾车状；后者高举双手，似用劲托着上方乌轮。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凤凰等于太阳神的象征，凤凰、朱雀都代表太阳，代表火，等于说把中国文化中的对于太阳、对于火的通晓，跟骑着马的这种非中国文化象征的阐明日神的元素，两个结合起来，这种图像，全国上亦然空前绝后的。

图1-3 日天及诸神(莫高窟第 285 窟，西魏大统三年即 538 年傍边）

对于乘马车的日天图像的来源，主流见识觉得它来源自印度教的太阳神苏利耶的图像。雷同的乘马车的太阳神苏利耶的雕琢，从公元前3 世纪到公元 19 世纪的印度宽阔存在，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雕琢于公元前 1 世纪傍边的菩提伽耶围柱上的太阳神苏利耶浮雕。但进一步追本求源，咱们就会发现， 第 285 窟日神图像以至保留着古代希腊— 罗马艺术的元素，如制作于公元 1 世纪古罗马帝国期间的一尊天子等身图案上，罗马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亦然驾着驷马“两两违反”的太阳车。这种日神图像在亚历山大东征之后的“希腊化”程度中传播至西亚波斯和中亚地区，并成为袄教的密特拉神图像的组成部分。其后又在犍陀罗地区成为释教的日神图像之一，并经中国的新疆地区传入敦煌。在这里， 又加上了中国文化中象征太阳的神鸟凤凰的形象。

图1-4 驷马车上的太阳神阿波罗(好意思国耶鲁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公元 1 世纪)

在西壁北侧上部与日天对应位置也有一条蓝色的长方形条带，条带内自北向南画有一个圆轮和七个椭圆轮，阐明的是月天过甚家族。月天位于画面最北端的圆轮内。由于画面剥落严重，现仅能看到独处东说念主物，呈正面坐姿于一两轮相沿的车厢内，双手交叉于胸前，车轮南侧还残存两只鸟头和翅膀部分。在绘有月天的圆轮底下，由三只狮子牵拉着一辆车，车厢内有二身力士，一前一后，后者高举双手，作托月天状。与日天不同的是，乘天鹅的月神图像，不论在印度教文件照旧雕琢中，都莫得发现，但在印度之外的地区， 如敦煌、阿富汗巴米扬石窟中均可见到。女神或阴性神与天鹅相伴的作品，最早见于苏好意思尔漂后遗存中，如现藏于耶路撒冷考古博物馆的一件制作于公元前3000年傍边的陶土制苏好意思尔女神像即坐在两只“两两违反”的天鹅背上。

图1-5 月天及诸神(莫高窟第 285 窟，西魏大统三年即 538 年傍边)

图1-6 坐在天鹅背上的苏好意思尔女神(耶路撒冷考古博物馆藏，公元前 3000 年傍边)

图1-7 坐在天鹅背上的好意思神阿芙洛狄特图案彩陶罐(德国柏林博物馆岛老馆藏，公元前400 —公元前 350 年)

在希腊古典雕琢中的好意思神阿芙洛狄特及罗马雕琢中的好意思神维纳斯等女神也常以天鹅为坐骑，如一件出土于希腊阿提卡的彩陶罐上就绘着坐在天鹅背上的好意思神阿芙洛狄特的图案。再看月轮下方的狮子拉的月车，咱们知说念，释教内部文殊菩萨骑狮子，然则咱们在早期的印度释教艺术中找不到骑狮子的文殊菩萨。刻下发现最早的骑狮子的文殊菩萨在中国，有学者就觉得文殊菩萨骑上狮子是在中亚地区，等于释教向东传播经过经过中亚地区，经受了中亚地区女神信仰。女神和狮子结缘最早见于古巴比伦漂后中，如一件大英博物馆所藏古巴比伦手艺的浮雕暮夜女神作品，她两侧有两个猫头鹰，象征了她的暮夜女神身份，她的脚底下就踩着两只违反而卧的狮子。其后的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城邦看护女神库柏拉( Cybele，或称希柏拉)，她的车子等于由狮子所拉。现藏于好意思国纽约大都会好意思术馆的一件出土于罗马的铜狮车上就坐着城邦看护女神库柏拉。这一图像以至东传到了远方的帕米尔高原西边山眼下阿富汗的阿依哈姆古城。在这座古城名胜发现的一个公元前2世纪的鎏金银盘上也出现库柏拉乘坐着由两只狮子牵拉的车子出行的画面。这一神气以至跨过高原向东，除了敦煌第 285窟，在一件现藏于日本 MIHO 博物馆的中国北皆手艺的入华粟特东说念主石棺床围屏浮雕上，头戴花冠，傍边两手分举日、月的娜娜女神的坐骑即为一双狮头象征的狮子座。

图1-8 脚踩双狮的暮夜女神(大英博物馆藏， 公元前 1800 年傍边）

图1-9 坐在双狮车上的库柏拉女神(好意思国纽约大都会好意思术博物馆藏， 公元 2世纪后半叶)

图1-10 鎏金银盘(阿富汗国度博物馆藏， 公元前 2 世纪)

本窟另一幅融汇多元漂后的 壁画为摩醯首罗天图像。在西壁主龛与北侧小龛之间的壁面上绘有头戴宝冠，三面六臂， 骑在青牛背上的摩醯首罗天形象。摩醯首罗天原为印度婆罗门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湿婆神，后被释教经受，成为释教热切的护法神，被列为天部，名“大自天”。对于其形象，释教经典多有形容，如《大智度论》卷二曰：“摩醯首罗天，秦言大平定。八臂三眼，骑白牛。”这一形象在中国境内的丝绸之路沿线释教庙宇和石窟寺名胜如库车、和阗、敦煌、云冈石窟等地皆有发现， 有三面六臂、三面四臂等不同造型，多为三面六臂者。其总体特征与其印度教中的湿婆神图像相符。敦煌的摩醯首罗天图像在穴洞壁画、藏经洞所出绘画品中均可见，多出现于密教类的不雅音或文殊菩萨的经变画中，最早者约6世纪前半期，最晚至11、12世纪，而以第285窟的这身为最早。

图1-11 狮子座上的娜娜女神 (日本 MIHO 博物馆藏， 北皆)

其三面中，正面相为天王形，右侧一面为菩萨形，左侧一面为夜叉形。头冠中绘有独处手执风巾的风神形象。算作印度教的三大神之一，湿婆神过甚前身鲁多罗专司暴雨雷电，因此也兼具风神的功能。其图像的特征之一等于以公牛为坐骑。不外，现有的多例古巴比伦王国手艺(约公元前3500—前729年)的以公牛为坐骑的风神图例，却为咱们重新想考巴克特利来—粟挑升区这一类风神图像提供了另一种可能。现藏于芝加哥大学博物馆的一件约制作于公元前2000年 — 公元前 1600 年间的古巴比伦王国手艺的陶土浮雕板上，就了了地塑造出独处左手执二股叉，矗立于一头公牛背上的风暴神形象。

图1-12 摩醯首罗天(莫高窟第 285 窟西壁， 西魏)

与上述风神图像相雷同的矗立于一头公牛背上的风暴神形象还可见于以色各国度博物馆所藏的三枚约制作于公元前2000年—前1000年间的古巴比伦手艺的圆筒形印记上。这些什物质量标明，早在古代两河流域和安纳托利亚地区的陈腐神话中，公牛形象和三叉戟就还是是 风暴神图像的“标配”元素了。以湿婆神形象出现的风神图像，在印度贵霜王朝时 期的钱币后头都可见到。湿婆神不仅是印度教的风暴神，同期照旧波斯— 中亚地区流行的琐罗亚斯德教(祆教)的风神。20世纪60年代，东说念主们在今塔吉克斯坦片治肯特城东南古代粟特名胜的壁画碎屑中拼接出了独处穿甲胄，三头四臂，上臂分执弓和三叉戟的形象，与印度教的湿婆神越过相似。

图1-13 古巴比伦风暴神(好意思国芝加哥大学博物馆藏， 公元前 2000 —公元前1600年)

尤其引起东说念主们提防的是，在 其腿部右下侧东说念主们发现了一则粟特语落款“Veshparkar”，即“风神”之意。由此，咱们知说念了与摩醯首罗天形象相似的形象同期亦然祆教的风神。与前述片治肯特粟特东说念主名胜发现的三头三目、手执三叉戟的风神韦什帕克图像相似的形象也见于西安发现的北周大象二年(公元580年)的粟特东说念主史君墓石椁浮雕中。其形象虽为一面，但手执三叉戟，坐于三头牛背之上。在其圆形光环外两侧，各有一天使分执风巾一端，以进一步强调其风神身份。而前述第 285 窟摩醯首罗天头冠中所绘的手执风巾的风神形象呈“深目高鼻”的中亚胡东说念主形象，嘴角有短髭。其头部和双手从摩醯首罗天的头冠的花冠中伸出，双手牢牢执着一条圆弧状的风巾的两头。这么的手执风巾的风神形象，在新疆库车石窟群中多见到。再往西，在阿富汗巴米扬石窟第155窟天井壁画的两侧也各绘有独处头戴高尖帽、双手执风巾的风神形象。再往北、往西，不异在贵霜王朝手艺的钱币后头也出现了多例具有希腊东说念主面相、手持风巾奔波着的风神形象。在前述希腊、地中海漂后的女神和海神图像上也可见到这种风巾。可见，第285窟的摩醯首罗天形象， 推行上至少糅合了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风神的图像元素。

有敬爱的是，在巴黎吉好意思博物馆储藏有一件出土于阿富汗贝格拉姆古城窖藏的彩绘玻璃杯，约制作于公元1 世纪的希腊化手艺。杯上绘有古希腊众神之王宙斯神先后化作风暴神加尼米德赶赴奥林匹斯山的场景。画面上宙斯化现的风暴神不仅骑于牛背上，况且双手皆执着曳满风的呈弧形风巾。一个在阿富汗，一个在敦煌第285 窟，两者距离收支数千公里，时分收支 500 多年。这两种风神的图像特征开始时空再一次“武断”地结合在通盘了。这不行不令东说念主咋舌！这种看似“或然性”推行上反馈出，公元前 4 世纪的亚历山大东征过甚后亚洲腹地的恒久“希腊化”对中亚、西亚地区的影响越过耐久，而东西方漂后的调治也获得了充分的印证。

图1-14 风神韦什帕克(史君墓石椁浮雕， 西安市博物馆藏，北周大象二年)

图1-15 彩绘玻璃杯(法国吉好意思博物馆藏，公元1世纪)

终末，咱们再来望望第285窟窟顶东披的伏羲、女娲图像。在窟顶东披正中绘一硕大的莲华摩尼宝珠，其两侧各绘独处东说念主首、龙身的形象。独处手里执圆规，另一因素别执拿矩尺和墨斗，这等于中国传统神话中的的东说念主文鼻祖伏羲、女娲形象，所谓“规天矩地”。伏羲、女娲亦然中国传统神话中的日神、月神。 其腹部圆轮中当初分袂绘有太神鸟和蟾蜍，惜现已弄脏不清。算作中国传统神话中的主神之一，这一双图像在甘肃河西地区的汉晋手艺墓葬中宽阔出现，以保佑死者的灵魂速登仙界。但在第285 窟，伏羲、女娲还是由中国传奇中的“创世之神” 苍狗白衣，成为释教西方净土阿弥陀佛的两个胁侍菩萨“又名宝应声，二名宝吉利”，从天上来到东说念主间，为苍茫中的遗民造日月星辰。不错看出，释教玄妙地驾驭了它们各自蓝本的日、月神之格。在他们的下方，咱们看到长着翅膀像鹿一样的神鹿，那是中国神话中的飞廉、雨师—— 雨神。此外还有朱雀、开明神兽等中国传统神话中的瑞兽形象。

图1-16 伏羲、女娲(莫高窟第285窟窟顶东披，西魏)

第285 窟的这些神灵形象上的图像元素，从宗教配景上看，既有中国传统神话和说念乡信仰的元素，又有着印度教、祆教以至巴比伦神话的烙迹；从地域上看，横跨了中国的南朔方、印度、中亚、西亚、古代两河流域乃至环地中海地区。那么，是谁将它们带入敦煌，成为285窟艺术内容的一部分呢 ? 解析，这么多元的图像组合，皆备不可能出自敦煌土产货画师，大致单纯来自华夏、南朝的艺术家，大致平直来自印度教或释教配景的印度僧东说念主或艺术家。能创作这么图像的东说念主，必须既要熟知中国文化传统、印度教艺术、释教艺术的联系配景，同期还要对祆教艺术中抒发推敲理念的图像模式有深入了解与体会。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说念主呢 ? 本窟的其他图像和养活东说念主题铭暗意着这一图像的中亚—粟特来源的可能性。出土文物和联系商酌也标明，早在西晋— 北朝手艺 , 敦煌、河西地区都有粟特东说念主过甚聚落存在，如武威的安姓、张掖的史姓等。

1907年英籍匈牙利东说念主斯坦因于敦煌隔壁长城烽燧发现了五封写于4世纪初的“粟特文古信札”，这些古札中提到了粟特商队以凉州(武威)为大本营，沿着敦煌—张掖—武威—金城，一直到洛阳一线做生意营业的情况。第 285 窟北壁中部通壁绘有七铺说法图，每铺说法图下部均画有养活东说念主行列。除西起第一铺均为女养活东说念主外，其他六铺中皆为傍边对称的男、女养活东说念主行列。着平日装的男养活东说念主均上着圆领窄袖的胡服，束腰带，下着裤褶 , 着乌靴，着平日装的女养活东说念主则都无一例外地身着上为交领大袖襦、下为间色条裙的汉式装。从男女养活东说念主的对称摆设来看，这六铺说法图当是以家庭为单元出资画图。每身养活东说念主侧皆有榜题。

其中，第二铺、第五铺和第七铺这三铺养活东说念主行列中的第独处男、女养活东说念主过甚榜题尤其具有特殊敬爱。这三铺养活东说念主榜题分袂为：( 1 )“清信女史崇姬所养活时”— “信士阴安归所养活时”；( 2 )“清信女丁爱养活佛时”—“清信士滑囗安养活”；( 3 )“清女何囗”— “清信士滑黑奴养活”。 其中，“史崇姬”“清信女何囗”当分袂来自粟特“昭武九姓”中的史国、何国，“滑黑奴”和“滑囗安”当是与粟特东说念主关系密切的嚈哒东说念主(滑国东说念主)。咱们不错预见这些图像的画图者中，既有来自其时中国的朔方、南边地区，又有来自于中亚—粟挑升区的画师。

自公元前4 世纪古希腊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东征200多年的“希腊化”程度，给亚洲腹地形成了深刻的影响。咱们知说念，印度原始释教艺术中，并莫得佛的形象，而是用圣树、佛的萍踪或莲花来代表佛。到公元前2世纪傍边，在西北印度的犍陀罗地区，希腊的东说念主体好意思艺术和印度的“出世”梦想很玄妙地糅合在通盘，产生了大乘释教艺术中的佛像和菩萨像。之后又向南传到印度原土，产生了茉菟罗艺术和自后的笈多艺术。再经过海上丝绸之路，传到今天东南亚一带。向北、向东经过中亚地区包括阿富汗，到中国新疆经过河西走廊一齐向东穿越华夏地面，终末到朝鲜半岛，到日本列岛。是以，释教漂后等于在多种元素的助推下，在它的偶像的光芒避讳下，成为通盘古代全国亚洲东部很热切的一个文化方法。汉武帝手艺，汉朝成立了敦煌郡等“河西四郡”，并分袂在敦煌的西北部和西南部设立了玉门关、阳关，敦煌成为中国通往西方各国的家数。而后一直到公元14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冉冉取代陆上丝绸之路的 1600 年间，敦煌一直是收集不同民族和文化的外洋性都市，具有讨好东西漂后的特等的地舆和文化地位。成书于公元 5 世纪中期的《后汉书·郡国志》里，在追述两汉手艺的敦煌时称其为“乃华戎所交一都会也”；成书于 6 世纪中期的《魏书·释老志》中也有这么的形容：“敦煌地接西域，说念俗交得其老式，村坞相属，多有塔寺。”莫高窟第 285 窟丰富千般的壁画艺术恰是这么一个历史真确的形象反馈。

恰是来自不同漂后和千般艺术元素，在归并种信仰不雅念的感召下，汇注在通盘，最终支持了285 窟这一调治着多种漂后神祇的艺术宝库。从这个敬爱上讲，第 285 窟又是历史上不同漂后之间对话的家具。莫高窟第 285 窟壁画艺术呈现出的丰富性和千般性， 使得咱们今天不错回顾、拼合中古期间也曾发生在“丝绸之路”上的一幅幅画面，从而有助于咱们果断历史上“丝绸之路”沿线的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交流和融汇所具有的渐进性、多向性和多端倪性特色，也予以今天的咱们以贵重启示：同在东说念主类漂后的历史长河中，不同漂后、不同宗教完全不错眷注相处，共荣共存。

[注：本文系甘肃省文物局文物保护科学商酌课题“敦煌石窟日神、月神图像拜谒与商酌”(编号GWJ201816 )的阶段性后果之一] ‍

（本文仅代表作家不雅点，不代表本号立场）

中国国度历史又双叒叕上新啦！